作者:彭啸。原法官,百度员工,后为闲徕互娱风控体系负责人(已退出)
首先说一下我创业的故事。2016年,小伙伴拉我从百度出来创业,做网络棋牌游戏。公司成立八个月后,以20亿的价格卖掉了,创始团队基本上完全退出。大股东肯定彻底财务自由了,当然我还离“自由”还有点远。
这件事给了我非常大的冲击。之前做法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创业,但是一旦开启创业,发现法律思维对于初创公司是很有帮助、很重要的;而在公司做高管的一年多时间里(后来我还在一家上市公司做了半年多VP),所接触到的商业思维模式也让我重新审视之前作为法律人的一些观点和做法。
我在闲徕互娱的时候,负责整个风控体系,后来还分管财务法务人事等职能部门,再往后还负责投融资。我发现,法律人在一家公司所扮演的角色,更多的时候是“踩刹车的”,尤其我们这种做棋牌游戏的公司,大家可能都有所了解,政策风险、法律风险比较大。
法律人要在关键时候踩下刹车,保证公司能够平稳、健康地往前走;但对于公司来说,它更多地希望,只要资源够,只要有机会,就一直往前冲。
当你从乙方变成了甲方,你再去看你的法律服务提供商、你的外部律师、你的法律顾问、你的法务团队,观点会很不一样。
创业公司的法律需求其实非常多:股权激励、知识产权、合同管理、HR管理、并购交易。这些需求表面上看起来,任何一个做常法业务的律师都会做,而且做得都不错;但是,初创公司在钱上面是非常抠的,它希望你的常法服务越便宜越好,当然服务品质还不能差。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法律人如何实现自己的价值:既服务好客户,又得到合理的回报?
举个例子,我们公司当时和外部法律顾问团队签的常法服务,10万块一年,并不算贵,但对方专门派了一个实习生到我们公司,每周坐班三天。
这个服务大家觉得自己做得到吗?做不了吧。但是,当客户真正遇到问题,真的有需求要找律师的时候,你正好就在他那,就坐在他的办公室,他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其实,我们的外部顾问真正服务时间只有8个月——4月份签的,公司12月份就卖掉了。但是,8个月时间内我们最终付了多少律师费?200万。(当然,也和我们公司现金流非常好有关,一天最多能有500万收入。)
最开始是普通的不单独付费的业务,之后知识产权的相关业务就单独付费了,我记得有一笔付了40多万;再后来有几次大的股权激励,又是单独做的专项;我们卖掉公司的时候,又有两次比较正式的尽调、融资。最后,所有的付费金额加起来差不多有200万。
从10万到200万,我觉得这个律师团队的付出是值得的。做法可能有点风险,但思路是对的。
再延伸一步,我发现即使我是法律人出身,我依然没能很准确地把握公司的法律需求,导致最后一些本来应该以法律手段解决的事情,不得不通过其他方式解决,成本更高,效率更低。
举几个例子。
第一件事情,当我们公司发展到差不多800人规模的时候,微软、Oracle和Adobe这些公司轮番上门“勒索”,说你们公司发展这么大,你们要给我们付费,因为你们用的所有软件都是盗版的——确实是事实,因为我们当时所有电脑都是租的。
但是,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这件事几万块钱就能搞定,而我们当时光在微软这边就花了一百多万。
第二件事情,我们公司早期的一些协议没有签得特别好——也可能是我的重视程度不够,过于信任彼此。后来,有两个重要的合伙人分别在公司两个关键发展节点提出离职。因为棋牌公司肯定有很多资源,重要的人手里掌握着重要的东西,他们的离职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损失。
坦率地讲,因为我的不够专业,因为律师可能跟我们沟通不够,我们没有把需求早点给到律师,等到问题发生,律师介入,所产生的成本非常大。最后,我们给了其中一个人100万现金,而另一个人谈崩了,大量地投诉举报我们,把公司弄得很狼狈。
还有一件我特别耿耿于怀的事情。公司早期的架构做得不够好,当时也没有人提醒我们,我们觉得还早;等到最后公司卖出的时候才发现,公司是全自然人持股,税特别高。20亿的交易,我们踏踏实实交了4个亿的个税。
再往后还有一些很细节的东西,比如,版权;支付,包括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游戏的版号;封群分享,我们的很多玩法是通过微信群进行分享裂变,而微信的政策是禁止诱导分享的,所以当时很多玩家群都被封掉了,对我们的获客和数据有很大影响;还有一些客户投诉。
严格来说这些都不属于法律需求,但可以被转化为法律需求去解决。因为它其实更多地与政策、行业惯例、平台规则相关。但我们并没有让律师介入,而是让运营的小朋友吭哧吭哧地研究规则,去和平台沟通,效率非常低。
也就是说,哪怕公司里有一个貌似比较重视风控和法律的人,还是有非常多的法律需求可以被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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